最后，终于发现不对劲。

“嘭”，轻微的，闷闷的响。

她哭来，绝望地，边打边叫：“我成了汪绿萍！我成了烂白菜！

钟闵着纸巾包，塑料纸透纸巾上的花纹，粉红粉蓝的心和小熊。他微微仰看，天空也被人刷刷两笔描上了粉，凝固着的像果冻，透明的，甜蜜的。他用手了方才撞过的地方，有东西黏住了肤，而肤，黏住的是心。

在底，其他人不敢近，有一星半的太阳光都恨不得替他挡去。但是，他们只顾太阳光去了，谁也没预料到斜刺里窜的一人影。

那女孩揩了两，不济事。那边有人远远地喊：“章一，票买到没？我们上排到了。”她回应一声，“就来！”她撞到的人很，自己不及他肩膀，她仰往上看，看得到他的巴和结，镀上了太阳的金边，从时空里立来。她把纸巾包往他手里一，“这个给你，我买过的最贵最好的纸。”丢开手跑了，跑了两步又回来，捡起纸杯，“对不起噢”，再跑开，眨便看不见了。

过了很久，他们分开。有医生来肢检查及功能评定。从意识开始，问了些考小孩般的问题，她一一答了，然后是各种反试验，有要肢动作的，她始终抓着他的手不肯放。医生说了几次她也不听，只好他来哄着，完立刻又拉着。渐渐觉得烦，她只想和他呆着。那医生却仍旧继续。

她没有死。她见到了她最渴望见到的人。她伸手，他把低来让她抱住。在去的那一刻，她终于明白为何武侠里的人临死都会暗叫“吾命休矣”，因为什么都不了，只有待毙，反倒有一种坦然。但是她，往生的却是无止境的生有可恋。就是在那一霎那，她叫来了，心底最深最深的名字，那个自己最依恋的人。

钟闵把她的手放过去，“这不是？”

他终于吻住她。最后一丝尾音化在他们的尖。不单是吻，还交换津，仿佛是鱼，窒息着相濡以沫。

那小女孩留着短短的男生，闷脸撞钟闵怀里，往后退一步，看到手里的可乐几乎全泼在对方的衬衣上，忍不住“噢”地惊呼一声。将纸杯往地上一放，掏兜里的纸巾去揩酱的可乐渍。业主了气，那衬衣，一看便知是立剪裁，名家设计，他一路不敢直视，低瞄到纽扣式样独特，上面分明有小小的“g”字。

直接回公司，他只说了三个字：“另选址。”而那个不敷的游乐园，划归了钟氏，大肆整修，保留到现在。

章一醒过来，床单、墙连带消毒的气味都是白的。只有昏死过的人才知，醒来会觉得最后的事发生在睁之前，极短暂的间隔。

医生问了什么，她突然一闪念，“我的呢？”

她把嘴凑到他耳边，一遍遍叫：“钟闵，钟闵……”此前她从未叫过他名字，但是现在仿佛是叫过了千百次，她理应这样叫他的。她仿佛是上了瘾，或是想把以前没叫的补上，一声声的，没完没了。

她愣了一，傻了一般，“我的，没觉。”一秒，见鬼一样大叫：“我的废了！”她整个人像一颗炮仗，被拉了引线，一段沉寂后爆炸开来。她疯了一样，将钟闵狠狠推开，枕打他，打医生。